&ldo;不清楚。&rdo;谭功达道。
姚佩佩因见谭功达一只手始终捂着腮帮子,说起话来含混不清,嘴里还不时嘶嘶地往牙缝中吸气,便问他嘴怎么了。
&ldo;我的牙蛀了。&rdo;谭功达说,&ldo;昨天痛了一个晚上,腮帮子肿得老高。对了,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药?&rdo;
姚佩佩说,她那儿有牛黄解毒丸,不过放在家里了:&ldo;要不要我回去取?&rdo;她见谭功达迟疑不决的样子,又补充道:&ldo;我骑脚踏车,也挺快的,一会就回来了。&rdo;
&ldo;算了吧,我还是去
医院叫大夫看看吧。&rdo;说完,他顺手抓过公文包,夹在腋下,捂着嘴,哼哼唧唧地走了。
姚佩佩坐在窗前,呆呆地看着那盆墨兰,心里惘然若失。她在县机关工作了这么些年,与赵焕章总共也没打过几个照面,可这个人在远赴他乡之前竟然还记得给自己留下一盆花来,她的心里暖融融的。
她还记得,有天下午会议结束后,开会的人都走光了,他却涨红了脸,木呆呆地坐在椅子上,嘴里叼着一支香烟。烟灰落了一身,掸也懒得掸。佩佩悄悄地走近他,生怕吓着他:&ldo;赵副县长,散会了……&rdo;
她又想起今年春节前赵焕章用小楷誊抄的那首浣溪沙词。它贴在走廊的布告栏里,除了自己,没有人朝它多看一眼。看着那淡紫色的花朵在风中微微翕动,若有所思,若有所语,姚佩佩鼻子一酸,眼中不觉落下泪来。
第二章桃夭李也秾(5)
中午的时候,钱大钧打来了一个电话,约她去鸿兴楼吃饭。佩佩道:&ldo;怎么忽然想得起来要请我吃饭?&rdo;钱大钧只是嘿嘿得笑。佩佩又问:&ldo;是单独请我一个,还是让我去陪别的什么人?&rdo;
&ldo;你来了就知道了。&rdo;大钧道。
姚佩佩骑上自行车,来到鸿兴楼饭店,由一条逼仄的木楼梯,上了二层。地上的毯子黝黑黝黑的,楼梯扶手也是滑腻腻的,手一碰,就有一种不洁之感。姚佩佩知道,在梅城地方,这已算是最好的饭店了。二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人,服务员领着她侧着身子一直走到里边朝北的一个大房间门口。她看见钱大钧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正朝她招手。
从省里来的金秘书长坐在主位,他的右边依次坐着白庭禹、杨福妹、还有信访办的老徐。另外还有几个人,她一概不认识。姚佩佩见门边的一张椅子还空着,就惴惴不安地坐了下来。钱大钧见人都到齐了,就招呼服务员上菜。
金秘书长看上去似乎五十来岁,身穿一件灰色中山装,口袋上方别着一枚毛主席像章,大敞着领口,露出了脖子上粗大的喉结。由于距离很近,他嘴角的那颗大痦子分外触目,似乎还缀着一撮黑毛,样子看上去更显阴鸷、凶悍。原来是陪省领导吃饭。可钱大钧为何偏偏要叫上我呢?由于姚佩佩恰好坐在金玉秘书长的对面,她的眼睛不知该朝哪儿看,只得低下头,心里感到无聊,后悔却是来不及了。
几道冷盆端上来之后,钱大钧就起身斟酒。杨福妹推说不会喝,向服务员要了一杯茶。姚佩佩也是要喝茶的,可看见杨福妹要了茶,忽然心生厌恶,连带着把怒气撒到茶上,紧抿着双唇,一声不吭。好在钱大钧善解人意,让服务员给她倒了一杯开水。
白庭禹端起酒杯,站起身来正要说话,金玉忽然道:&ldo;谭功达县长怎么没有来?&rdo;
钱大钧正要解释,姚佩佩突然抢在前头,贸然说道:&ldo;谭县长?他去
医院看牙了。&rdo;
话一出口,自己听上去都觉得不对劲,似乎是在急于替县长分辨什么。而且这一分辨,反而使得谭功达的缺席,有故意推托之嫌,不觉脸一红,深深地低下头,心里怦怦乱跳。她偷偷地拿眼睛朝四周瞅了瞅,见房内餐桌周围并无空位。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通知谭功达,钱大钧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,也并未问起他。
白庭禹到底说了些什么,姚佩佩一句都没听清楚。白庭禹说完了话,金玉起身接口道:&ldo;白县长太客气了。大年三十敝人临时决定来梅城过年,顺便做些调查研究,承蒙各位盛情款待,终日相陪左右,金某感激不尽。今日权借贵县宝地,略备薄酌,聊表心意,并谢叨扰之罪。&rdo;说完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原来是金玉的答谢酒筵。听他话中的意思,似乎春节前就已经来到了梅城,而眼下就要辞别回省城去了。金秘书长这么一说,白庭禹慌忙道:&ldo;招待不周,招待不周,啊,招待不周。&rdo;
钱大钧也连声道:&ldo;客气客气,金秘书长太客气了。&rdo;
杨福妹也夹在里面附和道:&ldo;对对,招待不周。金秘书长看得起我们,选择在梅城过年,是我们全县十几万人民的福气,平时我们请都还请不动呢。&rdo;
倒是信访办的老徐,虽然职位卑贱,说起话来倒是从容坦然:&ldo;细说起来,金秘书长恐怕还要算是半个梅城人吧?&rdo;
金玉道:&ldo;那倒是。我当年在去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之前,在梅城住过七八年呢。&rdo;
&ldo;要不等会儿吃完了饭,我们几个陪着金秘书长去梅城老宅子里看看?&rdo;白庭禹建议道。
金玉略一沉思,便说:&ldo;那就不必了吧。兰芝这一死,房子早归了公了……我好像听说,那处房子,如今是谭县长住着不是?&rdo;
钱大钧点头道:&ldo;52年分房子的时候,女主人刚刚去世,没人敢住。谭县长就自己搬了进去,他是个不信邪的人。&rdo;说完微微一笑。
姚佩佩见他们把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去,谈兴甚浓,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,心里暗自庆幸,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。可细细一听他们的谈话,又觉得他们说的话里大有文章。
原来金玉本来就住在梅城!他的旧宅怎么又成了谭功达的家呢?那个&ldo;兰芝&rdo;又是谁?会不会就是平日里同事们常常提及的冯寡妇?那金玉和这个风寡妇到底又是什么关系?正这样想着,忽听得白庭禹道:&ldo;兰芝的死,我们也负有不可推托的责任,上面派来的工作组要纠她到街市口批斗,我们事先并不知情。镇子上的几个泼皮无赖趁乱一闹,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了。等到我们的人赶去搭救,已经晚了一步。她当晚回家就悬梁自尽了,我们的确没想到,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,对不起金……&rdo;
第二章桃夭李也秾(6)
&ldo;事情已经过去,也就算了。&rdo;金玉点上一支烟,缓缓道:&ldo;我和兰芝虽没有正式办理离婚手续,名分上还是夫妻,但思想感情上早已分道扬镳,没有任何联系了。她是她,我是我。她的死在某种程度上说,也是咎由自取,你们没有任何责任。只是,我还有些东西,主要是一些信件,还遗留在她那里……&rdo;
钱大钧道:&ldo;要说老宅子里的物品,当时是老徐负责登记处理的,这事他最清楚。&rdo;
老徐接话道:&ldo;首饰,银器,还有几件贵重的家具都作为无主物品归了公。书籍捐给了梅城图书馆。书信呢,我记得有四百多通,还有一些文稿什么的,都原封不动地保存在县档案室,我明天就派人去整理翻检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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