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喂,你怎么啦?干嘛在这里哭?&rdo;他走过去,拍拍孙子的肩膀。
孙子不肯抬头,仍旧低声啜泣着。严柯叹了口气:&ldo;你奶奶的情况不好?&rdo;
孙子这才认出他来,哽咽道:&ldo;严医生……&rdo;
严柯安慰道:&ldo;年纪大了难免生病,每个人都会有这个过程。&rdo;
孙子摇摇头,抽噎道:&ldo;不是……我知道人总有一死,但是……我奶奶她……太可怜了……&rdo;
&ldo;毕竟是肿瘤,没办法的。&rdo;
&ldo;不是的……&rdo;孙子仿佛想到什么,滚烫的眼泪又汹涌而出,&ldo;是我爸……我爸他说,反正都看不好了,干嘛还要浪费钱……&rdo;
严柯一愣,这才想起陆文芳没有医保。他突然又想起初诊那天老太太说什么都不肯去拍他认为&ldo;很便宜&rdo;的胸部ct,不禁感到羞愧懊恼,非常后悔当初说出那样的话。
孙子抽泣着,继续说道:&ldo;刚才管床医生来找我,说我们的住院账户已经欠费很多天,再不交钱的话药房就发不出药了……可是我爸不肯拿钱……奶奶还不知道这回事,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不肯治了,她老是说要攒钱给我念大学……&rdo;
严柯听了,心里很难受,遂问道:&ldo;你们欠了多少?&rdo;
&ldo;一万多……&rdo;
严柯把他扶起来,道:&ldo;别急,这钱我先借给你,让老太太药先用着。你再劝劝你爸。&rdo;
孙子惊呆了:&ldo;真的吗?你愿意借钱给我?&rdo;他慌忙去翻书包,&ldo;我、我写个借条给你……&rdo;
&ldo;这个不急,咱们先去交费吧,不然真要断药了。&rdo;严柯想带他去交费,只听扑通一声,孙子突然跪到了地上。
&ldo;谢谢你!严医生!&rdo;他泣不成声,连连磕头道,&ldo;谢谢你救我奶奶!&rdo;
严柯吓了一跳,连忙把他拉起来。孙子千恩万谢,这才跟着他去交费。
没想到收费窗口的同事吃饭去了。严柯想起小鹿还在等他,不愿再浪费时间,遂匆匆把钱先转给孙子,让他明天一早来交。
处理完这件事,严柯来到停车场。今天风大,小鹿被冻得鼻尖都发红了。严柯有些心疼,加快脚步跑过去。
&ldo;对不起对不起,出来的时候有点事耽搁了。&rdo;他赶紧发动车子,打开热空调,然后把刚才的事说给他听。
小鹿往手里呵着气,吸吸鼻子道:&ldo;你借了多少呀?&rdo;
&ldo;两万。他们欠费就欠了一万五,多出来的五千估计也用不了几天。&rdo;严柯言下之意还有些愧疚,&ldo;我支付宝上只绑了两张卡,转账限额都只有一万,身上又没带现金没带卡……&rdo;
凌鹿大惊:&ldo;你居然一借就借这么多?那……借条打了吗?&rdo;
严柯把陆文芳孙子写的借条给他看,字写得很工整,落款名字叫&ldo;梁嘉学&rdo;。凌鹿仔细研究了一番,叹道:&ldo;我还是有点担心,虽然这个孙子很孝顺,但毕竟还是小孩子,在家里没有话语权。万一……&rdo;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,怕伤严柯的心。
严柯道:&ldo;这钱我借出去就没指望他还,一个高中生怎么还得出来,最后还不是去跟他爸要。我跟他说了,不急着还钱。就当是我给他的助学金,以后慢慢来吧。&rdo;
凌鹿笑了:&ldo;那你这钱不就相当于打水漂了?&rdo;
严柯叹道:&ldo;两万对我来说不算多,对他们来说却可以解燃眉之急。而且我觉得,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扭头走掉,一定会于心不安……&rdo;他侧过头来看了凌鹿一眼,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方向盘上,笑道,&ldo;小鹿,你还记得我在医院差点跳楼那次么,你也是不肯走,非要陪着我。你说如果你走了以后我出什么事,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。那时候我虽然说你烦,其实心里很感动。你的善意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,是你救了我。&rdo;
&ldo;严老师……&rdo;凌鹿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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