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无视自己,沈燕又对着方芹芹讲:“你劝劝他,让他把孩子还给我。他当初要是早些放过我,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,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。”方芹芹似是听不懂,只独自喃喃,刘毅杰听不见她说什么,只道:“芹芹,都是假的,沈燕不是真的,她一个植物人怎么可能在咱们家,你现在看见的听见的都别信,都是假的!”“你别烦我!”方芹芹嫌恶地埋怨。刘毅杰见她不为所动,伸手去拉她。方芹芹突然暴怒,大吼:“我说了让你别烦我,你听不到吗?!”与此同时,他刚触碰到她的整条胳膊就像被旋涡吸附住一般,巨大的力量裹挟着,令他无法退让。方芹芹脸上尽是凶狠,不知何时手上竟然多出一把榔头,冲着他头脸就砸过来。骨头破碎成渣的声音顺着骨骼经脉钻进他的耳朵。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房间,不断重复的重击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,只有喉咙发着惨烈而凄厉的声音,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听见,能来救救他。可是没有人来帮他,有的只是方芹芹一下接着一下的击打,他最后的意识里,只看到她麻木的眼神,口中还说着:“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?你怕外人听不见吗?”剧痛之下他终于昏死过去。“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刘丁丁小而温柔的声音将他唤醒了。意识回笼的一刻,刘毅杰如同惊弓之鸟,自床上弹坐起来,他不断抹着自己的脸和身上,确认自己完好无损后,他仍惶恐不安。他连忙下床,不顾刘丁丁的疑惑,拉着他就往外走,打开房门时他小心再小心,确认外头没有沈燕也没有方芹芹,他转身抱起刘丁丁就要往外走。“爸爸,你要带我去哪啊?”刘毅杰顾不上解释,连鞋都来不及穿,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,仿佛离开了所有噩梦就终结了。“爸爸,你为什么不穿鞋?”刘丁丁注意到了,他天真地问。“没时间了,我们赶紧先出去再说。”他敷衍道。“可是你说过,出门要体面。”稚嫩的话语就在耳畔,刘毅杰忽然觉得怀里的人好像变得重了起来,他有些吃力,“爸爸。”“丁丁,爸爸现在来不及给你解释了,你只用听我的,我不会害你!咱们先走再说。”电梯迟迟不来,刘毅杰不敢再耽搁,直接选择从楼梯跑下去。一层又一层,不知下了多少楼,他的体力开始不支,楼梯却好像永无止境。他越来越吃力,只得将刘丁丁放了下来,拉着他的手正要继续走,可刘丁丁却不动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,“爸爸,我没有鞋。”“别管那些了!”刘毅杰按捺不住吼道。“不行,你说过的要体面,你上次说了如果我再敢出门的时候不体面就要挨罚!要挨罚的!”刘丁丁越说调门越高,见他固执地坚持己见,刘毅杰弯下腰,指着他道:“你给我听话啊!”不妨,刘丁丁竟抬手冲着他猛地一推!刘毅杰的身体顺势往后倒去,瞬间堕入黑暗之中。眼前的漆黑,让他分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的,更辨不清自己是死是活。黑暗中,恐惧愈演愈烈,他忍不住颤抖起来,身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,“谁?是谁?”没有人应他,可那声音却还在靠近,他开始往后缩,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玩的什么把戏?我们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害我?”他歇斯底里地为自己壮胆,忽然,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脚腕,那只手力大无穷,任他无论如何都挣脱不掉,仿佛被钉在了地上。唢呐高亢而嘹亮的声音乍然吹响,他的正前方,有物体从黑暗中钻出来,是一顶殷红的花轿,被几个面色惨白形如枯槁的人抬着,正朝他这边动作夸张地颠簸而来。眼看轿子直勾勾冲着他轧过来,一股难闻的腐败气息也随之钻进他的鼻子,他捂住口鼻强忍胃里的翻涌,恍然间轿子就停在他的面前。唢呐声戛然而止,“掀帘!”一声空洞尖酸的叫喊响起,红色的布帘自动卷了起来,刘毅杰的胃开始痉挛。布帘终于卷到了顶,里头的女人一身红衣顶着盖头。“毅杰,今日是你我成亲的大喜日子~”沈燕的声音自盖头下幽幽传来,刘毅杰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并且被一股无形的外力牵引着缓缓抬起。他不愿顺从,奋力地想将手压制下来,那股力量却由不得他,僵持之下,他竟然开始发出痛苦的喊叫。同一时间,他僵持在半空的胳膊发出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,终于,他再无法挣扎了,颤抖的手伸向了盖头,一直伸到了里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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