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里人,看到外面黑压压站了这么多人,很受震动。他们对村长说:&ldo;我们不是来抢孩子的。&rdo;
村长说:&ldo;知道知道。&rdo;
其中一个挤进门里的汉子终于大声说:&ldo;你们不能带走孩子!&rdo;
外面的人一起大声喊着:&ldo;你们不能带走孩子!&rdo;
村长走到门口:&ldo;叫唤什么叫唤什么?人家不是来商量的吗?你看,人家都没有直接去青铜家,让我先去说说看。&rdo;
还是那个汉子,冲着城里人说:&ldo;你们趁早回去吧。&rdo;
村长说:&ldo;怎么说话呢?一点儿礼貌都没有。&rdo;
村长走进里屋,咂着嘴:&ldo;你们都看见了,带走孩子,难,难哪!&rdo;
城里人看着这番局面,还能说什么?对陪同他们来的上头的人说:&ldo;要么,我们就走吧。回到城里,我们向领导汇报了再说吧。&rdo;
上头的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,说:&ldo;今天也就只能这样了。&rdo;掉头对村长小声说了一句:&ldo;这事没有完,我可告诉你!&rdo;
村长点了点头。
上头的人说:&ldo;请大伙儿散了吧。&rdo;
村长走出来:&ldo;散了散了!人家要走了,人家不接葵花了!&rdo;
村长带着一行人走出屋时,大麦地的人很客气地让出了一条路。
《大草垛》3(1)
过了年,天刚转暖,风声又紧张了起来。
村长被叫到了上面。
上面说:&ldo;这事,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。&rdo;上面让村长回去做工作,三天三夜说不下来,就十天半个月,反正人家等着。这事,是一层一级压下来的,是不可以不办的。
市长把这事当成了大事,当成了他的城市还有没有良知、还有没有责任感的大事。他要全市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:一个被遗忘在穷乡僻壤的女孩,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城市。但市长反复叮嘱,要好好做工作,要对孩子现在的父母说清楚,孩子还是他们的孩子,只是为孩子的前途着想,才让她回城的。这样做,也是对她的亲生父亲的一个交代。他相信孩子现在的父母会通情达理的。他还亲自给村长写了一封信,代表整个城市,向大麦地人、向孩子现在的父母致敬。
村长又来到了青铜家,当面向青铜的爸爸、妈妈念了那封信。
爸爸不说话,妈妈就一个劲地哭。
村长问:&ldo;你们说这怎么办?&rdo;
村长说:&ldo;人家有道理。确实是为了葵花好。你们想,这孩子如果留在我们大麦地会怎么样?她去了城里又会怎么样?两种命呢!谁还不知道,这闺女走了,你们心里会有多难受吗?知道,都知道,人家也知道。这些年,又是灾来又是难,这闺女幸亏在你们家。要不然……哎!大麦地,哪一个也没有瞎了眼,都看得清清楚楚。你们一家子,把心扒了出来,给了这个死丫头!她奶奶在世的时候……&rdo;村长开始抹眼泪,&ldo;拿在手里怕碎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恨不能天天把她顶在头顶上……&rdo;
村长就坐在凳子上,没完没了地说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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