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没有这个必要。&rdo;
&ldo;为什么没有?这土地是你们的财产吗?&rdo;
&ldo;我想是的。&rdo;
&ldo;不对,地是我们的,你买下它了吗?&rdo;
&ldo;没有。&rdo;
&ldo;我们把它送给你了吗?&rdo;
&ldo;没有,没送给我。&rdo;
&ldo;也没有送给任何人。如果你是个诚实的人,被派到这儿来修铁路,那你就得先问问派你来的人,他是否有这个权利;如果他说有,那你要让他证明这一点。这些你没有做,&lso;好太阳&rso;禁止你们继续在这里测量。&rdo;
酋长加重语气,发出了禁令,你可以从中感到他的义正辞严。我对这个印第安人感到非常惊讶。我以前读过很多关于红种人的书并听过印第安人做的演讲,但听这样一个演讲还是第一次。&ldo;好太阳&rdo;说一口清晰流利的英语,他的思路也像他的表达方式一样显示出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。他如此出色,是不是应归功于克雷基&iddot;佩特拉‐‐那位老师呢?
总工程师非常尴尬。他对酋长的指责无言以对;他虽然对付了几句,可那都是吹毛求疵、颠倒是非的谬论。当阿帕奇人回敬了他,把他逼入困境之后,他就只得求助于我了:
&ldo;先生,您难道没听见这儿讨论的事情吗?您倒是表示一下关心,说句话啊!&rdo;
&ldo;谢谢,班克洛伏特先生!我是来这儿做测绘员的,不是来当裁判的。您不想谈,就不要再谈这件事了!我应该去测量,而不是在这儿演讲。&rdo;
这时首长果断地说道:
&ldo;不必再演讲了。&lso;好太阳&rso;已经说过了,他不会容忍你们,这就够了。&lso;好太阳&rso;要你们今天就离开这里,从哪儿来,就回到哪儿去。你们考虑一下是不是服从!现在酋长和他的儿子温内图要走了,一小时之后还会再来,那时你们要给他一个答复。你们走,我们就是兄弟;你们不走,你我之间就要动斧子了。我是&lso;好太阳&rso;,所有阿帕奇人的酋长,这就是我的话,howgh!&rdo;
&ldo;howgh&rdo;是印第安语中表示强调的一个词,意思相当于&ldo;阿门&rdo;、&ldo;巴斯塔&rdo;、&ldo;就这样定了&rdo;、&ldo;不再改变了&rdo;。他站起来,温内图也站起来。他们沿着山谷缓步走去,拐了一个弯儿之后就消失了。克雷基&iddot;佩特拉坐着没动,总工程师转向他,请他出个好主意,他拒绝了。
&ldo;做你们想做的事吧,先生!我同酋长的观点完全一致。红种人一直在遭受一场浩劫。作为白人我知道,印第安人的反抗是徒劳的。即使今天你们走了,明天还会有别的人来做完你们的事。但我要警告你们,酋长的话是认真的。&rdo;
&ldo;他去哪儿了?&rdo;
&ldo;他去取马了。我们发现附近有熊的时候,把它们藏起来了。&rdo;
他也站起来,踱着步离开了,肯定是为了躲开更多的发问。我在后面跟着他。
&ldo;先生,&rdo;我对他说,&ldo;您允许我同您一起走走吗?我向您保证,不说、不做任何为难您的事。我只是觉得自己非常同情&lso;好太阳&rso;和温内图。&rdo;
他本人也引起我很大的同情,这,我可不想对他说。
&ldo;好的,那就一起走走吧,先生!&rdo;他点点头,&ldo;我虽然脱离了白人,不想再与他们有什么瓜葛了,但我喜欢您,所以我们就一起散散步吧。我看,您像是所有这些人中最懂事理的一个,我说得对吗?&rdo;
&ldo;我是最年轻的一个,还远远算不上&lso;机灵&rso;,或许永远也机灵不起来。这大概使我看起来勉强像是个好心人。&rdo;
&ldo;不机灵?&rdo;他问。&ldo;每个美国人都或多或少地有点儿机灵。&rdo;
&ldo;我不是美国人。&rdo;
&ldo;那么是哪国人,如果这个问题不使您为难的话?&rdo;
&ldo;一点儿也不,我没有理由隐瞒我极其热爱的祖国‐‐我是德国人。&rdo;
&ldo;德国人?&rdo;他很惊奇,突然讲起了德语:&ldo;那么我欢迎您,同乡!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立刻喜欢上您的缘故。我们德国人是特殊的人,在没有说出我们同属于一个民族之前,我们的心就已经彼此相亲相认了。要是我们的祖国能够统一该多好!‐‐一个成了阿帕奇人的德国人!您不觉得这很怪吗?&rdo;
&ldo;倒也说不上怪,上帝指点的道路经常显得很神奇,但却总是十分自然。&rdo;
&ldo;上帝指点的道路!您为什么提到上帝而不提到天意、天命、命运、气数、偶然呢?&rdo;
&ldo;因为我是基督徒,不能丧失对上帝的信仰。&rdo;
&ldo;很对!您是个快乐幸运的人!是的,您说得对:上帝指点的道路往往显得十分神奇,但总是自然而然的。最大的奇迹是自然法则运行的结果,最寻常的自然现象是伟大的奇迹。一个德国人,一个饱学之士,一个有名的学者,现在是一个真正的阿帕奇人。这看起来很神奇,但将我引向这条道路,是自然而然的。&rdo;
如果说他本来是出于好意才带上我的,那么现在则是很高兴能说说心里话。我很快就察觉,他的才能非同寻常,但却提防着我,尤其是问起他的过去,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小问题。他总是一方面谨慎,另一方面却大肆追问我的情况,我只能遂着他的心意详细地回答。到了离营地不远的地方,我们躺在了一棵树下。我仔细地观察他的脸、他的表情,忧伤、怀疑还有患难、担忧、匮乏交织变幻。他的目光曾充满着阴郁、威胁、愤怒、不安,也许还有绝望,可现在它清澈、平静,有如森林怀抱中的一个湖泊,连风也掀不起一丝涟漪,它是那么深,那么神秘。他从我这儿听到了想了解的一切之后,轻轻地兀自点着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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