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默然凝视着那张合影,往事一幕幕地闪现。
那么多年的折磨,忽然间都变成了甜蜜。
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台灯。旁边摆着三个手掌大小的相框。鲜艳的色彩,活泼的外景,是六年前沥川给我拍的独影,十七岁的我,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。
那时的我真小,一脸的稚气,看上去果然像个高中生。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,一脸阳光,笑容灿烂,在镜头面前毫不扭捏。
紧接着,我的心就抽紧了。
大床右侧有一个不锈钢的点滴架,架上装着静脉输液仪。地上还有两个氧气瓶。旁边的矮柜里放着几瓶药、一个血压计。床头上方,还悬着一个供病人起身用的三角型吊环。
看来,这里不仅是沥川的卧室、也是他的病房。沥川长期卧床的那几年,大约是在这里度过的。
掩上门,回到二楼的客厅。沥川不知何时已坐在沙发上,透过玻璃长窗,默视远方淼淼的湖水沉思。
&ldo;沥川‐‐&rdo;
我叫了他一声,坐到他的身边。他抬头看我,目光复杂,心事沉重,欲言又止。
&ldo;我知道你病了,而且病得不轻。&rdo;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,&ldo;你不愿意告诉我,因为你不想让我担心。&rdo;
他没说话,默默的用手摸了摸我的脸。
我找到他的唇,专心地吻他。他不回应,倔强地扭着下巴,想避开我。
&ldo;可是,你知不知道,如果你对自己残忍,其实也是对我残忍?你不告诉我,难道我就不担心了?我宁肯知道真相也不要像现在这样,夜夜失眠、天天恶梦。沥川,我求你告诉我!告诉我你究竟得了什么病?&rdo;我抱着他,摇晃他的身躯,失声呜咽。
&ldo;小秋,我宁愿你不知道。而且,一切也与事无补。&rdo;他平静地说,话音很冷,&ldo;回去后,别再来苏黎士了。&rdo;
&ldo;不!&rdo;
&ldo;我求你。&rdo;
我放开他,冷笑了一声,说:&ldo;那你,是不是打算永远躲在这里,不回北京了?&rdo;
&ldo;……&rdo;
&ldo;是不是,我这一趟,又成永别了?&rdo;
&ldo;……&rdo;
&ldo;如果告诉你,我也挺不住了,你会发点慈悲吗?&rdo;
仿佛思索了很久,他安慰我:&ldo;……我会回北京。答应过你的事,我会做到。&rdo;
&ldo;然后呢?&rdo;
他摇头:&ldo;没有然后。你得记住你在关公庙前的誓言。&rdo;
我蔫掉了。双手抱膝,一言不发,沮丧地流泪。
他不来安慰我,身体一直僵直着。
过了一会儿,我抹干眼泪,突然跳起来,大声说道:
&ldo;妈的,沥川。我就不干!我就不履行誓言!让关公见鬼去吧!让天雷劈我吧!让洪水淹我吧!&rdo;
他急忙掩住我的嘴,目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:&ldo;你一定要我说伤害你的话吗?小秋?&rdo;
&ldo;伤害我的话,你还说少了吗?说呀!继续说!&rdo;
&ldo;谢小秋,拜托你,&rdo;他凝视着我的脸,一字一字地道,&ldo;停止纠缠我。&rdo;
我呼吸瞬时间停止了。血全部涌到头上。我怔怔地看了他三秒,蓦然转身,大步向门外走去。走得太急,一脚绊在沙发上。他眼疾手快地站起来,死死地拉住我。
&ldo;去哪里?&rdo;
&ldo;你关心啊?&rdo;我冷笑,用力甩开他的手。他拉住我不放,手像铁钳一样扣住我的手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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